讷言

打噶猴！

谁能想到我之前想的还是拜早年然而现在已经……了呢？

不过没出十五都算年哈

新年快乐！

下面我给大家带来一段单口相声 

*给 @早起傻一天 。

*现在我们已经没有这个玩意儿啦。

-

可有一架飞机能载着此刻的我抵达彼时的你吗？

 

-

“还倍受骚扰哪？”肥仔一脸幸灾乐祸地在对面一屁股坐下，顺便还扔了瓶饮料过来。

 

易烊千玺抬手接住了，眉头拧出了两个小凸起：“嗯，发愁。”

 

“千哥，不是我说，你这体质真是绝了嘿——”

 

“闭上你的血盆大口。”

 

肥仔从善如流地把嘴闭上了，只望着刚刚从这边走出的背影，满脸慈悲地摇了摇头。

 

咖啡馆里挺安静，背景音乐柔和得能把人拽进梦境里，刚刚这边的小风波也没怎么扰乱气氛，易烊千玺低头盯着书，却半天也没翻页。

 

肥仔终于没忍住说了一句：“我知道了，千哥你这是跟人有时差啊。”说完好像后知后觉地被自己的精辟给吓到了，连连咋舌。

 

易烊千玺抬头愣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眨了几眨，点点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关于这事儿，解释起来那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易烊千玺，身为当代大好青年一位，自认五官清秀，身材精瘦，品性端正，学习成绩优异，业余爱好丰富，家庭美满前途无量……总之就是哪哪都挺好的吧，但也可能就是因为哪哪都挺好，上帝那老头儿一琢磨，这不行啊，我不能让人在我不公平的账上再记一笔了。

 

于是就有了易烊千玺坎坷的……情路。

 

其实坎坷都根本算不上，要真想精准地描述易烊千玺的情史，一个「诡异」竟然就总结了全程。

 

诡异就诡异在，他的感情永远得不到及时的回应。

 

他喜欢别人的时候，别人都不怎么睬他。等他不喜欢人家的时候，人家又疯狂地陷入了对他的迷恋。连情窦初开时小心翼翼暗恋的人，他连人叫什么都快忘了，都在多年以后从茫茫人海里把他揪出来，展开如火如荼的追求……上哪儿说理去？

 

可感情说到底无非是两情相悦这四个字儿，只有一头热的哪能算呢。所以到现在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也没谈过，仿佛在和真爱躲猫猫。

 

他翻天覆地地找，真爱早拍拍屁股回家了。

 

他小心翼翼地藏好了，结果在树上呆到天黑还下不来了，真爱又拍拍屁股回家了。

 

——真爱可真不是个东西。

 

说他什么的都有，有善良点儿的自我检讨，觉得是自己当初瞎了眼，感叹句失去了才知道珍惜直到现在才后悔莫及云云就闪了人；有的奇葩点儿的非咬死不放说他就是在装，要么说他之前的热切殷勤是装，要么说之后的冷漠疏远是在装；还有更绝的认定这整个就是一出整人游戏，弄得易烊千玺哭笑不得，天知道，他哪有那么闲得慌。

 

总之就是落不到好上，而且所有准前任们最终都会回到纠缠控诉的剧情上，就是最近这一位空前的难缠。

 

其实把之前的种种掰开了撕碎了，一点一点地给他看有什么用呢？

 

尽管对面那双眼里的泪已经蓄势待发了，易烊千玺还是没有多大触动的。

 

像走马观花地看一出戏一样，所有的悲欢离合都是往上漂浮着的，摸不真切，明明是自己过往的经历，却怎么也产生不了共鸣，晕乎乎地看完了，观后感也只能憋出来一句——哎，我那时候还真是挺喜欢你。

 

说起来他也是挺冤的，就算后来不再喜欢了，可当时的情意和向往，也是没有半点作假的啊。

 

今天肥仔一提，才恍然惊觉时差这词儿说的可太对了。他大概跟那些人中间就是隔了时差吧，怎么就觉得全世界时间都是和谐统一的，就他自己跟人都不一致，一定是他的时间轴错乱了。

 

“肥仔，看一眼你的表，几年几月几十几分，是不是跟我不一样？”

 

他仰天长叹一声，自嘲地说了这句又被自己逗笑，笑完了却愈发地觉得悲从中来，自暴自弃地把手里的书一扔，趴在桌子上往门口的方向呆滞地望。

 

这一望不打紧，下一波大型活体时差又就此开启了。

 

 

-

宿舍老大身为一米八九膀大腰圆的东北爷们儿，整天研究什么星座解析，这会儿又神叨叨地上前找死：“接受吧！永远追寻着不爱自己的人——这！就是射手座的宿命！”

 

“我看双鱼男今日是被我打死的宿命。”易烊千玺一脚把他踹开，把手上的纸袋精准地甩在书桌上。

 

眼镜儿本来正在看书，听见动静扭头看到了那纸袋，也算明白了刚刚老大在说什么。

 

“哎哟喂，你不心疼我心疼。”肥仔颠颠地跑过去，打开了，虔诚地捧在手上，冲他挤眉弄眼：“千哥，那人不识货，我识啊！这排队多久才买到的好东西，还齁贵的……”

 

易烊千玺没耐心听他念叨完：“行行行，吃吧。”

 

话音没落其他几个人就一哄而上把纸袋给肢解了，里面是市里一家甜品店的新品，贵就算了，还搞限量，他翘了一上午的课，排了俩小时队才买着，期间在心内对着那人的脸唱了八百遍“为你我受冷风吹”。

 

可没什么卵用，那人看了一眼残忍拒绝之后就摆手走人了。

 

易烊千玺郁闷地爬到床上，盯着天花板琢磨。

 

这学姐给的情报不准啊，不说好的他喜欢这家店的东西吗？不说好的他尤其喜欢甜的吗？不说好的每次都吃得狼吞虎咽呢吗？

 

那几个人嘴巴被吃的占着也没老实，肥仔嘟嘟囔囔地问：“诶千哥，这人也真是能耐啊，叫啥来着？”

 

他们都停下了狼吞虎咽，静止了两秒，同时若有所思地说——

 

肥仔：“王俊什么？”

 

老大：“王什么凯？”

 

眼镜儿：“什么俊凯？”

 

然后互相对视了对视，恍然大悟地拼凑出了正确答案，异口同声地说：“哦——王俊凯！”

 

易烊千玺捂眼有气无力地骂他们：“特码你们属金鱼的吧。我出门前才说了他名字行吗？”

 

那可不，说得还挺威风：“小爷出去征战王俊凯这片沃土了！”

 

万万没想到，栽沃土里摔了个灰头土脸。

 

老大语重心长：“千儿啊，那我们这三条金鱼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碰壁回来了啊不是。”

 

肥仔点头：“大概也就比7秒多那么1秒吧。”

 

易烊千玺没理他们的挖苦，翻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就剩下眼镜儿还算有点良心：“别灰心嘛，这不是还没认识多久呢吗，日后不一定怎么样呢。”

 

老大一脸猥琐：“还是wuli眼镜儿想得周全。”

 

眼镜儿翻了个白眼给他：“此日非彼日，你这淫者见淫的垃圾。”

 

其实这种贴冷屁股的挫败感，易烊千玺早已经身经百战，可以说应对起来游刃有余，得心应手。

 

他听着底下闹成一团，也没再搭话，脑子里就回想着今天王俊凯盯着他看的眼睛——双眼皮由窄变宽地延伸到眼尾，那眼尾又恰到好处地往下垂了几度，给那张脸平添了几分乖巧，睫毛不算太长，倒也够易烊千玺离得那么远看清楚了，瞳仁黑黑的，又亮又水润，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无辜，又怎么看怎么散着一丝多情。

 

可真好看啊。

 

就算当时那双眼睛下的薄唇轻轻一启，吐出来的是：“我不需要。”这样语气不佳的话，也算了，可以原谅。

 

想想眼镜儿说的也对，打上回在咖啡店碰见到现在，也不过俩星期的光景。虽然当时只算得上是惊鸿一瞥，但大学里要认识个人还不容易，打听了没几次易烊千玺就获得了全面一手的信息，混进去几次那人在的局更是轻而易举，说上几句话也算不上奇怪，一来二去的俩人混了个脸熟，在学校里碰见，王俊凯能冲他点个头，易烊千玺叫他一句“哥们儿”，能应一声“哎”。

 

脸熟之后就是下一步投其所好了。要说王俊凯也过得滋润着呢，啥都不缺，易烊千玺想献宝都献不上，好不容易从和他一个部门的学姐那得到透露，说他喜欢这家的甜品，有次聚在一起刷夜搞策划，夜宵有人送了这个，他一下消灭了好几个。今天雀跃又期待地准备好了给他送去，却就这么给晾在那儿了。

 

出师不利，易烊千玺叹了口气，出师不利啊。

 

不过他也压根儿就没利过就是了。

 

-

日子又往后滑过了一段，降温了，快期末了，马上元旦就到眼前了。

 

而易烊千玺的追人进程还在投其所好阶段，并且大有停滞不前的趋势。偶尔睡前卧谈会的时候跟那三条金鱼念叨念叨：

 

——“今天他们专业课我去了，找了个视角极佳的地方。”

 

肥仔：“好看清黑板？”

 

“屁，好看清他。”易烊千玺抱着被子笑，“看了整整三节课。”

 

——“今天他跟我说了好多句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大：“是不是说的你好、谢谢、不用了、就这样、再见？”

 

“去你妈的！”易烊千玺把枕头扔了过去。

 

——“艾玛我东西总算送出去了，看来之前方向根本不对啊，不过你们说手办那么小的玩意儿怎么那么贵啊？”

 

眼镜儿：“收了就值。诶你们现在到底算怎么个情况啊？他明白你意思吗？”

 

“现在就是一般熟呗，明白应该是明白的。”

 

之前刚认识的时候还只是学校里一熟人，不过现在那么明晃晃的示好接近，不明白是傻子。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愈发让易烊千玺心生茫然起来。明白是明白了，可他是什么意思呢？要说态度，那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俩人也能逮着个共同话题说上好大一会儿，可要说那种亲密熟悉的好，又谈不上，差得远。

 

说到底路还漫漫着呢，还得继续上下求索。易烊千玺首次送礼物成功的高兴劲儿就这么丧了下来。

 

不过他也没丧多久。

 

那天他还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收拾书包，祈求在这磨蹭的几分钟里能找到午饭的吃什么的灵感。有先出去的同学回头喊了他一句：“千玺，有人找！”

 

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瞧见门口立着的那个人之后书包拉链刷地一下拉得猛了，夹到了手。

 

然后他忍着不龇牙咧嘴，走到那人跟前：“你怎么来了？”

 

王俊凯笑了笑：“请你吃饭，有空吗？”

 

那必须有。

 

易烊千玺已经很久没这种感受了。像是通宵游戏之后的懵，又像是半醉不醉的晕，总之一切感官都打了个折扣，随时想掐自己大腿一把，好确定不是在做梦。

 

直到一顿饭吃完了他还是迷迷糊糊的，连刚刚跟对面这人说了什么好像都得回忆几分钟才能想起来。

 

王俊凯见人没应，又问了一句：“你看行么？”

 

他恍然醒过来：“啊？什么？”

 

王俊凯也不恼，脸上还带着笑：“我说，晚会帮我一个忙，出个节目，我给你安排在压轴，行么？”

 

易烊千玺这下是真醒了，他眼睛瞪老大：“晚会？什么……元旦晚会？”

 

“对，听学姐说你当时在你们院的迎新晚会上跳过一次舞之后就没再参与过了，这次歌舞类的正好还缺了一个，要是能把你请动，那真是太长脸了。我们部可把希望全押我身上了。”王俊凯说完又笑，笑得人心痒痒，“还希望你能给我这个面子。”

 

……这能不给吗？

 

晚上易烊千玺趴床上看舞蹈视频，老大风风火火地闯进门：“千儿！你看这是啥！”跑到易烊千玺床前，把手机举老高给他看。

 

易烊千玺爬起身探头看了一眼就惊了：“我靠这不是我跟王俊凯么？这谁拍的？吃个饭也偷拍？”

 

老大对着手机啧啧个不停：“你瞧瞧这谈笑风生的。几天没提，你跟他突飞猛进了？”

 

“进个毛线。”易烊千玺无语地叹气，“他请我吃饭是让我帮忙，元旦晚会跳个舞，我正发愁跳什么好，在这儿挑半天了。”

 

“这有什么愁的，你平常练的，自己编的，随便挑一个。”老大见眼前这人没一点觉悟，忍不住敲打敲打他：“别愁这个，这是天赐良机啊！怎么抓住这个机会更上一层楼才是正经事。”

 

易烊千玺这才想到这一层面上，不住点头，然后在脑内编够了十个借由这一人情跟王俊凯约出来见面的情景。

 

结果都没派得上用场，因为从第一天开始，王俊凯就天天到场盯着他排练。

 

根本不用他绞尽脑汁地想措辞，就能俊凯明天见，俊凯天天见。

 

不过人王俊凯过去当然不是只冲他自己，而是盯全程，统筹全局还得不停地修改调整，忙得不可开交，这期间能有几眼分到易烊千玺身上，还真说不好。

 

但毕竟比起以前来说，见面次数急速增长，他也算知足了。每天除了上课之外的时间几乎都挤去排练厅了，早出晚归还乐此不疲。

 

这天他在角落里塞着耳机比划着舞蹈动作，等着一会儿上台第一次彩排，比划完了一扭头发现王俊凯正站旁边看着他。

 

抱着臂，一叠纸卷成了桶握在手里，眼睛笑着弯成俩月牙，见人望过来了就开口说：“你这，省电模式啊。”

 

易烊千玺把耳机摘了，也笑了笑，“啊”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俊凯走近了一点，轻轻撞了撞他肩膀：“还行吧，紧张么？”

 

易烊千玺如实回答道：“不怎么紧张。不过我觉得他们好像都排练地比我久啊，就我这压轴是半路杀出来的？”

 

王俊凯愣了愣，又不在意地说：“对，那不是一直没人敢去请你么，怕碰一鼻子灰，当时我们部还打赌来着，看我出马能不能行。”

 

舞台上有人喊王俊凯过去，王俊凯冲那边挥了挥手里的纸桶，然后对易烊千玺说：“等会儿彩排完了你先留一会儿。”

 

易烊千玺不解，还没问出口，那人已经迈开长腿走了。

 

没隔两秒却又退了回来，冲易烊千玺挤眉弄眼：“我赌赢了，赚了笔巨款，等会儿请你吃饭。”

 

许久未开的卧谈会又拉开帷幕，易烊千玺不顾其他三人对其惨无人道虐狗行为的控诉，坚持回忆完了王俊凯第二次请他吃饭的全过程。

 

不过提起来晚会，肥仔有些忧心忡忡：“千哥，那天晚上我课实在是不好翘啊。等我上完了过去赶得及么？你不是最后一个吗？”

 

眼镜儿嫌弃他：“压轴是指倒数第二个好不好，文盲。”

 

老大点头：“就是，最后一个那得是难忘～今宵，难忘今～宵。”

 

然后他们七嘴八舌地进言献策，也不管性别对不对号，把自己仅有的那点儿把妹技巧一股脑地灌给易烊千玺，最后又一同展望了未来，并且立下了争取趁着跨年夜这一美妙时点把人一举拿下的宏伟目标。

 

立完了还心潮澎湃，老大就差拿枕巾抹眼泪儿了：“苍天啊，我们幺，可算是要打破这谜之时差的体质了啊。”

 

易烊千玺被逗得不行，等终于闹腾完，屋内又静悄悄的时候，他翻出来手机，打开和王俊凯的微信聊天界面。

 

刚刚他一边和他们耍贫嘴，一边悄悄地，也没知会他们，和王俊凯聊微信。

 

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易烊千玺：今天的沙拉好好吃

 

王俊凯：你早说，我就不给你点牛排了，十盘沙拉，不够再加

 

易烊千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易烊千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俊凯：后天下午五点礼堂第二次彩排，别忘了，早点睡，晚安

 

易烊千玺：晚安

 

就这么几句，都不够翻页的，他盯着看了好几遍，差点没忍住又发一串哈哈哈过去。

 

-

或许是集全宿舍之力的祈求有了点作用，易烊千玺的追人进程好像还真突飞猛进了一下，虽说还没双箭头，但起码他没再停留在投其所好的阶段，直接跟人出双入对了。

 

这下他真的感谢起元旦晚会来，要不是拜公务所赐，想必这是要等真正谈起了恋爱时才能出现的盛景。

 

而自从头一次俩人一起吃饭还言笑晏晏，学校论坛建了第一座高楼起，之后便冒出了更多的雨后春笋——

 

《妹子们死心吧！校草都有另一位校草了！［图］》

 

《卧槽今天那谁谁谁和那谁谁谁谁一起出现在二食堂二楼了！［图］》

 

《食堂算什么，我反手就是一张宿舍楼下依依惜别的身影［图］》

 

《排练厅里俩人凑角落里讲悄悄话也太萌了嗯？？？王部长你不管其他节目了吗？？？［图］》

 

宿舍里那几人念帖子标题念得声情并茂，易烊千玺挨个打都打不过来，只好由得他们去。

 

其实他从上次被偷拍之后也偷偷上论坛看过，并且知道老大他们念的那些还算委婉的，那群人的讨论甚至已经深入到了站队这么本质的问题。

 

在此他想对那些站千凯的人说一声谢谢。这么有眼光的人真的不多了。

 

可是谢也得有个由头，角落里的悄悄话谈的是节目，一起在食堂吃饭就是凑巧了碰着了，宿舍楼下那更是顺路走回来而已，最后那句拜拜说得可利落了，也不知道那位楼主是用的哪款滤镜看出了依依惜别来。

 

总之他离挺直腰板儿谢谢人家还远着呢。

 

当一个时间点被赋予了太多的期盼，等真正到来时，人反倒会生出一些类似“近乡情怯”的情绪来。易烊千玺就是如此，好在还有正事要忙乎，冲淡了一些他心底的忐忑。

 

后台忙得井然有序，王俊凯别着耳麦跟人讲话就没停过，每个节目的表演者登场前他都陪着等，顺带嘱咐几句。易烊千玺节目在后面，化好了妆就呆一旁塞着耳机比划自己的舞蹈，比划了几遍之后就往那边瞅。他站的地儿能瞄见一点舞台上，声音倒是听得挺全乎，人家唱歌他跟着哼，相声小品排练时看了好多遍，他还能被逗笑。

 

笑得太投入了，差点没听见王俊凯喊：“易烊千玺！易烊千玺呢？”

 

他蹿过去：“这儿呢。”

 

王俊凯：“别乐了，下下个就你，过来待命。”

 

“得嘞。”他听话地跟后边排着去了，台上抖包袱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乐，就是争取不乐出声，低头捂着嘴，乐得肩膀一耸一耸。

 

王俊凯回头跟人说话的时候看见他那幅模样也给逗笑了，差点没想起来要跟人安排啥。

 

等他前面一个节目的人也上台了，最后一个节目是合唱，正在后面小声地排练，就剩他跟王俊凯在那儿站着。

 

这下他能从侧面看到舞台全景了，却听不见台上什么动静了，耳边嗡嗡嗡一片，想往旁边瞄又觉得太容易被发现，只能绷着目不斜视，最后在脑中把舞蹈动作又过了一遍。

 

主持人在报幕了，先是把卖关子把他夸了一通，最后说到有请易烊千玺的时候，王俊凯搂过他，拍了拍他的后背：“别紧张，加油。”

 

他边往舞台中央走边在心底骂王俊凯：“让我不紧张还抱我，你这不是矛盾吗。”

 

万幸这么一出没影响他发挥，跳完鞠躬谢幕的时候往台下扫了扫，还扫着了那三条金鱼正跃跃欲试地要冲上来献花，没忍住笑了笑，就从另一边下去了。

 

然后被三束花给糊了一脸。

 

肥仔念叨着幸好赶上了，老大说自己刚录像录得可好了，眼镜儿应和说对设备还是他专门和朋友借的，正商量着等会儿去哪大吃一顿的时候，有人从后面拍了拍易烊千玺的肩膀，然后那三人齐齐噤声了。

 

易烊千玺抱着花迟钝地扭过头。

 

王俊凯又往前走了一步，一只手拢在嘴边，往易烊千玺那边倾了倾身子：“等会儿有事儿？”

 

台上的合唱还没完，他的声音又刻意往下压了压，易烊千玺差点没听清楚，等他反应过来王俊凯什么意思，准备开口的时候，王俊凯又调高了点音量问：“等完了庆功呢，你去不去？”

 

老大当机立断地拉着那俩人走了：“千儿，我们仨还有事儿，就不给你庆祝了哈，有事儿。”

 

肥仔还万分留恋地扭头冲易烊千玺眨了眨眼。

 

他这才想起来当初还许过今天把人搞定这一宏愿，点了点头：“去呗。”

 

可愿望这东西，要是能那么容易实现，哪里还有那么大让人心心念念的吸引力呢。

 

易烊千玺坐在离王俊凯恨不能有八百米远的一角暗自叹气，又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来的人都是王俊凯他们部门的，其他都是表演节目的人，王俊凯一直被人围着聊天敬酒，易烊千玺也被人缠着合影加微信，俩人根本没说上几句话。

 

看来跨年夜这一大好机会是要白白错失了。

 

新年倒数的时候一群人又是欢呼又是拥抱，易烊千玺往王俊凯那边望了望——可能和你一起度过，便也不算是白费吧。

 

散场之后醉得厉害的直接在旁边酒店住下了，剩下一群人分了几辆车回学校，也没闹清楚怎么分配的，可能是看他比较清醒，也可能是俩人的宿舍楼顺路，反正王俊凯的胳膊最后搭在了易烊千玺肩膀上。

 

他没喝多少，王俊凯也不算太醉，就是脸上泛起了红，易烊千玺逗他：“哥们儿你这腮红够自然的啊。”

 

王俊凯扭过来对上他的眼睛，好半天也没对上焦，愣了很久之后往旁边挣了挣，口里不停喊着一学妹的名字。

 

易烊千玺拽着他不让他摔了，心想这可真是太虐了。

 

女生们都没怎么喝，那学妹听见就跑了过来，问：“部长怎么了？”

 

王俊凯又顿了顿才开口：“你卸妆水呢？”

 

学妹在包里翻了翻，递了过来。王俊凯接过了，然后手一挥：“行了你退下吧。”

 

等人走了他又把那东西塞了好半天才塞到易烊千玺手里，嘟囔了一句：“回去好好洗脸。”

 

易烊千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学妹是负责化妆的没错，自己节目靠后，下来之后没来得及在后台卸好妆就跟着大部队往饭店杀过去了。

 

哎卧槽，一点都不虐了，快被甜死了。

 

这回他把人送到宿舍楼底下是真的单方面依依惜别了好久，也不知道王俊凯到底听进去没有，他说了好几遍回去了喝点热水再睡。然后盯着人有点踉跄地进了楼，也不管人根本看不见，傻兮兮地抬起手挥了挥：“新年快乐。”

 

回自己宿舍之后那仨人早就睡下了，他认真地洗了脸，然后把那一瓶卸妆水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抽屉里，反正以后也用不着，好生放着，留做纪念。

 

闭眼之后全是那人微微泛红的脸。

 

平常清亮的眼不见了，瞳上像是蒙了一层纱，看得人非常难不心猿意马，可他偏又仗着自己有些酒意，固执地盯着你，躲都躲不及。

 

拿着细长的小瓶子往自己手里塞，动作晃晃悠悠，神情又分外认真。

 

真的非常……可爱。

 

想来想去把睡意给想没了，易烊千玺翻出手机，思考了会儿，实在是没什么好跟王俊凯发的，发了估计他也看不见，于是刷起了朋友圈。

 

今天新加了不少人，刷出来好多和自己的合影，还有很多和王俊凯的。

 

易烊千玺盯着那些照片里的王俊凯，刚刚还扑通扑通雀跃着的心又莫名突然消停了下来。

 

王俊凯也没怎么样，他不过是跟人凑近了些，不过揽着人的肩膀，不过是冲着镜头笑得开怀又坦荡。

 

可说到底他对自己也没怎么样啊，向来周到体贴的人，到底哪来的底气认为自己得到的是独一份儿呢？

 

被谜之时差给搞怕了的自知之明一下子全回来了。

 

他现在会喜欢自己吗？不会吧。

 

他应该也是像其他人一样，等哪天自己把对他的满腔滚烫给熬成冰凉，再回过头来吧。

 

易烊千玺手指在屏幕上停着，王俊凯笑着的眼仿佛触手可及。

 

如果只是隔着几个时区倒好了，哪怕我昼伏夜出晨昏颠倒呢，为了能和你同步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可现在要怎么算？

 

这一刻非常喜欢你的我，和之后喜欢我的你，中间隔的不是可跨越的山川湖海，而是不知多少个独自一个人看的日落和念着你失眠的辗转反侧。

 

在这漂浮和下沉混杂成一团的后半夜，突然想和你通个电话。

 

喂，你那边是什么时候了啊，你开始喜欢我了吗？

 

-

期末张牙舞爪地杀过来，易烊千玺倒是没那个时间儿女情长了。他坐图书馆里翻着书，觉得这样也挺好，不然对着王俊凯，一天心情能坐八百次过山车，太刺激了，受不了。

 

跟王俊凯倒也还是能在学校里碰见，微信里聊天内容也够翻个好几页的了，但直到寒假完了回来，俩人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硬要说有什么可喜可贺的事儿的话——易烊千玺觉得王俊凯给他发的拜年微信挺诚恳，看着不像群发的，算吗？

 

开学没俩星期又有人张罗着出去玩儿，于是定好了时间路线，一群人在周末坐着包的车钻进了郊区的山里。

 

刚开春没多久，山上光秃秃的，他们在农家院里支起了架子搞自助烧烤，几提啤酒全启开，围成一圈坐着闹哄哄。

 

最后玩起了游戏，轮到易烊千玺这的时候，有人起哄让说恋爱史，要求感情充沛，详细生动，不少于两千字。

 

易烊千玺给气笑了：“这是让我写小论文儿呢？”然后把自己仿佛被诅咒的感情经历给说了，众人不信，他又被罚了整整一瓶酒。

 

灌得猛了，坐下来之后打了个嗝。

 

王俊凯坐他旁边笑，手里也拎着一酒瓶，瓶里只剩下一小半，提溜着瓶口左右地晃。

 

易烊千玺揉了揉眼皮，抬头看了看，看见了特别特别多星星。

 

他鼻尖被冻得通红，长呼了一口气，觉出一股陌生的惬意来。好像这么晕乎乎地听旁边这人笑，就挺不错。

 

王俊凯特别好奇，凑过来问他：“那那些人后来喜欢你，有没有一种翻身的快意？”

 

似乎是头一回有人这么问，易烊千玺皱着眉想了想：“没有。”

 

“没有么？就算之前再不待见你，之后会可怜巴巴地来求你……”

 

易烊千玺好像又在心里肯定了一番自己的答案，认真地说：“那也不觉得解气。”

 

“之后喜欢我有什么用，迟到的回应，不合时宜的温情。”

 

“一点意义都没有的。”

 

醉着这么跟人坦露心扉后，易烊千玺就有点不好意思在王俊凯眼前刷存在感了。而王俊凯仿佛就当成个趣儿听了听，和听之前没什么差别，照旧和易烊千玺碰着了打招呼，朋友圈里插科打诨，偶尔一块儿吃饭，打球，喝酒。

 

闹到现在易烊千玺都有些怀疑起来，自己是之前没跟他讲过那番话，还是更早之前对他的示好不够明显。

 

直到有一天说起来什么好笑的事，王俊凯笑得歪在他身上，他突然醍醐灌顶地得出答案：要么王俊凯瞎，要么他在装傻。

 

那么大一双桃花眼整天挂在那张脸上招摇过市，显然第一个可能被排除了。

 

……我靠王俊凯段位够高的啊——嗯我知道你喜欢我了，但我并不准备表示什么。如果你开口来问，我就：什么你居然喜欢我？我还能不能再继续当你的好哥哥？

 

而且他好像还打算长期采取这一措施！

 

易烊千玺简直想直接甩手放任这份心意自生自灭了。

 

第21届攻略王俊凯智囊团大会就在这样严峻的形势下召开了。

 

老大深思熟虑了一番，率先发言道：“不就是谜之体质么，不就是总在自己不喜欢别人之后马上就位置互换么，那你从现在开始就不喜欢他呗。”

 

易烊千玺差点没忍住挥过去的拳头。要能那么容易控制，他还烦恼个屁！

 

肥仔想了想居然还举起手说：“附议！王俊凯哪那么大能耐，你装高冷点儿，陌生点儿，不就得了，不然他能有透视眼还是怎么着。等他喜欢你了，你再一露真面目，这不正好两情相悦了！”

 

易烊千玺把最后的希望放在眼镜儿身上，希望他那镜片后面能放射出理性的光芒，闪瞎另外那俩智障。

 

却没想到眼镜儿摸着下巴，快捋出山羊胡了，最后点了点头：“倒也不是不可行。”

 

然后易烊千玺在“欲擒故纵！比比谁更横！”“晾几天就几天！等你的是甜蜜的明天！”“给我一次信任，换你终生幸福！”……的嘈杂中，觉得自己的感情在这狗头军师团的助攻下，愈发地前途飘渺起来。

 

他要瞒的哪是王俊凯啊，这明明是跟上天玩游戏啊。

 

可他仿佛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尽头还是死胡同。

 

那能怎么办，不如就往前走走，去看看南墙长什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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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约他看电影。不巧了系主任的课逃不掉啊。

 

王俊凯喊他去唱歌。嗓子发炎了说不出话。

 

王俊凯叫他球场见。妈妈突然叫我回家。

 

最后有王俊凯在的局都不露面了，易烊千玺推了那么多应酬，整天窝着修身养性，仿佛一个出世的高人。

 

连喝个咖啡都快喝出仙风道骨来了，易烊千玺把杯子放下觉得自己像个品茶的老道士。

 

老道士想再去点个甜品，却没想到一抬头看见了每天避着的人。

 

王俊凯好像一进来就瞅见他了，连个挡脸的机会都不给，大步走过来，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了。

 

一坐下就问：“你不是室友生病了，得跟着去医院么今天？”

 

易烊千玺愣了两秒，还真下意识地左右找了找。我的室友！我生病的室友呢！

 

被生了一次病的肥仔在自习室打了个喷嚏，心想可别啊，拿生病当借口会成真也不是没听说过，可他是无辜的啊！

 

王俊凯叫了服务员，点了东西，顺手还碰了碰易烊千玺面前的杯子：“嗓子发炎这么快就好了，喝冰的？”

 

这人咋这样呢，易烊千玺低头瞅着自己脚尖想，咋连看破不说破都不明白，上来就一个直球呢？

 

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他只好咳嗽了几声：“咳忘，咳咳，忘了。”

 

东西上来了，王俊凯把易烊千玺面前那杯给服务员撤下去了，然后把新上的那杯推到他面前。

 

易烊千玺手握上去，热的。

 

场面二度陷入尴尬，易烊千玺连咳嗽都咳不出了。

 

王俊凯好像也不急，一直没说话，他仿佛是没事儿来临街的咖啡馆窗边晒太阳的，惬意得不得了。

 

可易烊千玺如坐针毡，他低头喝了一口，努力组织着措辞想打破这沉闷的安静。

 

王俊凯突然把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开口问：“我第一回见你是不是就在这儿啊？”

 

易烊千玺一想还真是，点了点头。

 

“那时候就看上我了？”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下易烊千玺是真咳嗽，呛着了。他好不容易平复了呼吸，盯着王俊凯的眼睛，还是看不出里面藏着玩笑没有。

 

“易烊千玺你是不是……”王俊凯眉头皱了皱，“是不是那种，只喜欢不待见自己的人啊，然后等人一对你露出点儿喜欢的苗头你就突然又看人不顺眼了？”

 

把“犯贱”形容得还挺委婉。

 

其实易烊千玺也自我反思过，是不是得了那种别人一喜欢他他就讨厌起来别人的那种病，还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学名来着，可后来他精准地辨析了两者的差别，那种病是别人先喜欢自己，自己才没热情的，而他的症状是不同的，是自己先熄灭了热情，对方又蹭地一下燃起熊熊大火的。

 

于是他就这么条分缕析地跟王俊凯说了，自认为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王俊凯撑着下巴，只盯着他看，没说话。

 

场面已经三度陷入尴尬了，救不回来了。

 

易烊千玺干脆自暴自弃地接着喝咖啡。之前喜欢的那几个人中，也不都是会回头喜欢自己的，从一而终地对自己不来电的也不是没有，反正多王俊凯一个也不多。

 

这么一想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王俊凯跟前面几位也没什么差嘛。也对，例外哪能这么容易地出现呢？

 

王俊凯却好像还有一些将信将疑：“哪能那么清晰地分清楚啊？”

 

没等易烊千玺开口问分清楚什么，他又接着问：“你是不是就想早点对我死心，然后盼着我跟你跪地求饶，你看我好戏呢？”

 

“有纸么？”易烊千玺没正面回答他，却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身为洁癖患者，出门在外带起码两包纸巾是基本的修养，王俊凯丢了一包给他，挑了挑一边的眉毛：“干嘛？打算来场苦情戏啊？我不太吃这套。”

 

“屁！我要撕个粉碎！”易烊千玺接了过来，举起了罪恶的双手。

 

王俊凯不明白这无辜的纸怎么就得罪了他，要惨遭如此无妄之灾。

 

易烊千玺果真撕了几片，往上一洒。

 

“我当场给你表演一个六月飞雪！冤死了我！”

 

说完起身就走了。

 

王俊凯把桌上的碎纸收拾好，又捡起了刚刚飘落在地上的几片，揉成一团，在手心里握了握，想起刚刚那人慢条斯理的解释之后翻脸就来了个天女散花，还说什么六月飞雪，真够可以的。

 

想着想着就笑了，抬手在额头上摩挲着，嘴角翘起来，越来越靠近耳根：“这傻小子，不是就说不是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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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军师团非常关心上次会议决策的进展情况，论坛上一点风吹草动都收入眼中。

 

老大还笑嘻嘻地拿着手机邀功：“看看！这是什么！《时隔大半个月终于又发粮了！同框！咖啡店！单独啊单独！》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这招好使吧？他终于忍不住来找你谈谈了？”

 

眼镜儿毫不留情地泼他冷水：“那你看看这个呢，《不得了！不欢而散疑似分手？》”

 

易烊千玺手里的书半天没翻页了，这下抬头幽幽地冒了一句：“可以，这恩怨情仇演绎得还挺全乎。天凉了，让它剧终吧。”

 

然而没一星期，论坛上又风生水起了，甚至比这对cp刚冉冉升起的那时候还热闹。连易烊千玺自己都没料到，完结剧集还能有番外，而且来势汹汹，比正剧还精彩。

 

时不时就来个不知名人士爆料，今天说当时元旦晚会之后网上那么多个易烊千玺舞蹈视频里，其中一个侧面视角的不是来自当时候场的表演人员，而是王俊凯拍的；明天说最初定的节目单里压轴的本来是一个弹唱节目，演唱者还是王俊凯本人，结果他跟着排练到了两天突然决定换了，说是唱歌的太多了，舞蹈的还不够，节目单对比都贴出来了，有图有真相。

 

一看就全是王俊凯他们部门的，这部长还能不能行了，自己手下一个比一个大嘴巴，这哪是文艺部啊这分明是村头大喇叭协会吧。也就是匿名发的，不然易烊千玺真的要找人好好聊聊——看不出来大势已去吗，这么上赶着给人加戏有啥意思？

 

正气着又刷出来一条，生动地描绘了庆功宴上俩人如何眉来眼去，并且透漏道，回来的路上王部长跟自己要了卸妆水又含情脉脉地给了易烊千玺，之后还当众耳语调情。底下还一群问卸妆水牌子，表示要买定情信物同款的。

 

……学妹你暴露了！！

 

而除了这些爆料，俩人的日常同框照片也没断更过，连分手的传言都不攻自破了。

 

易烊千玺泪流满面，感慨舆论的力量实在太伟大了，他都差点相信自己跟王俊凯已经在一起了。

 

要怪就怪王俊凯实在太不走寻常路，那天甩他一脸碎纸片之后，易烊千玺本已经做好了再见陌生人的打算，可人王俊凯跟失忆了似的，直接回到躲他之前的那段出双入对的岁月了。

 

不过那时候是易烊千玺打着排练的名义黏着他，现在是他冷不丁地就出现在易烊千玺去上课的路上，食堂桌子的对面，还有宿舍楼底下。

 

狗头军师团还以为突然柳暗花明修成正果了，不禁热泪盈眶。而易烊千玺百口莫辩，只想对他们高歌一曲“暧昧让人受尽委屈”。

 

他们现在真的已经算是熟悉的好、亲密的好了，在人前跟谈恋爱没什么两样，易烊千玺一天得恍惚好多回，王俊凯这是不是对自己擦出爱的火花了。

 

他还真的没忍住问过王俊凯：“你现在喜欢我？”

 

王俊凯表情沉重地摇了摇头：“并没有。”

 

那你到底啥意思啊？

 

易烊千玺真的想握着王俊凯的手猛摇，哥，我错了，你段位实在是高，我承受不住，咱不玩儿了行吗？

 

但王俊凯装瞎的本事也不是一两天练就的，他根本看不到易烊千玺脸上五彩缤纷的表情，却愈发殷勤了。

 

易烊千玺看着满天飞的帖子实在无奈，刚从论坛退了出去，又突然接到另一当事人电话。

 

他接通了连招呼都没打直接说：“我等会儿就问问我朋友，帖子应该可以删的。”

 

王俊凯却跟没听见似的，问：“中午还去那家吃沙拉？”

 

“不吃。”易烊千玺快被这人气死了，造谣造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了还想着吃吃吃，就不能跟他一样，心里装点儿正事儿么：“我删完了再吃。”

 

“为什么要删？”王俊凯仿佛这才听见帖子俩字儿，“那是我让人发的啊。”

 

？？？？？易烊千玺瞬间失声，脑子也死机了。

 

“每人请了一顿饭呢。”

 

卧槽这败家子儿没救了。易烊千玺怒气冲冲地拿起外套往外跑：“我今天不吃沙拉，哪个贵吃哪个，你等着破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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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餐厅来了好几回了，第一次就是跟他发微信说沙拉挺好吃的那天。

 

王俊凯也是个实心眼儿的，从他夸了那一句之后，每次来都点至少三盘沙拉在易烊千玺面前摆着，易烊千玺觉得这些东西进了肚子占了他吃肉的地儿，可每次上来了又不忍心浪费，少点了不知道多少肉。

 

今天不一样了，今天必须把这个垃圾吃破产。钱挺多啊还挨个请吃饭操纵舆论了，今儿还进了顶层的包厢，有这钱不知道能吃几盘沙拉了。

 

他利索坐下，拿起菜单，王俊凯又伸手把菜单按下：“点过了。没点沙拉。真的都是最贵的。就是上菜可能会比较慢。”

 

易烊千玺也松手了，心想姑且相信他一回。要还是几盘沙拉摆上来就直接糊他脸上。

 

王俊凯丝毫没有悔改的意思，居然还问：“为什么要删啊？帖子不挺好的么？”

 

“好？哪儿好？”易烊千玺瞪大眼，觉得这人简直有毛病，“添油加醋地乱说。”

 

“哎这你就不懂了。就得半真半假，可信度才高呢。”他还挺得意。

 

“呸！那视频是你拍的么？节目单是真的么？谁跟我耳语调情了？你啊？”易烊千玺气得音量飙升，“你跟我说的明明是什么给我洗干净脸！”

 

“我说的明明是回去好好洗脸。”王俊凯严谨地纠正他，又不服道：“洗脸怎么了，洗脸表达的不是关心啊？你出去看看呢大街上谁会管你洗没洗脸？”

 

易烊千玺气结，彻底无言以对了。他真的不明白王俊凯到底什么意思。

 

他低头想了很久，之后抬起脸认真地说：“王俊凯。”

 

“我喜欢你，追求你，你知道又不正面回应就算了，我又不强求，现在我打算放弃了却躲都躲不起，你明明说了不喜欢我，还这么缠着我有什么意思呢。”

 

“是觉得这样好玩儿拿喜欢自己的人逗乐呢么？”

 

“还是等着看哪天我不喜欢你了，你会不会喜欢我？做实验呢？”

 

“不好意思了，现在还是喜欢你，也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要不你歇歇，等不喜欢了，我知会你一声。”

 

王俊凯坐直了身子，也把嬉皮笑脸收了收：“行吧。”

 

“看来你还是太蠢。我下面说的你认真听好了。”

 

“你记得我上回问你，哪那么容易分得清楚。”王俊凯有些羞赧地移开了跟易烊千玺对视的眼，“我意思是，我觉得，就是吧……”

 

易烊千玺眼睁睁瞅着对面这人渐渐变得面红耳赤，可就是没下文。

 

王俊凯终于不再罗列句首了：“我想着，感情的起始和结尾，其实并没有那么分明的界限。”

 

“比如你喜欢一个人。然后你又不喜欢他了。假设他后来也喜欢上了你。”他还拿手在半空中往旁边比划了比划，强调道：“假设啊。”。

 

“你怎么判断，是你先不喜欢他了他才喜欢你的，还是他喜欢你之后你又对人不耐烦的呢。”

 

“要是像你说的，多年前暗恋的人又突然找过来，倒还好说。可要天天见面呢？怎么确定一个灭了的和另一个着起来的先后啊？”

 

“那他怎么确定你不是那么犯贱的人？万一跟你说了喜欢之后你一下子跑了怎么办？”

 

易烊千玺听他絮叨了这么多，琢磨了挺久，好像马上就要参透出什么深意来，又好像被他给闹得更糊涂了，张着嘴半天也吐不出一句话。

 

王俊凯终于肯看着他了，眼睛一眨不眨地问：“死心有那么明确的时间点吗？一直守着是不是就不会？”

 

易烊千玺跟他大眼瞪小眼了片刻，脑子里电光火石，浑身一震：“王俊凯你……”

 

王俊凯把食指竖在嘴唇前，摇了摇头。

 

易烊千玺还是不解：“我不是问过你么，你说不是，还斩钉截铁的。”

 

“我当时接着就问了你什么？”王俊凯反问道。

 

“你问我……”

 

王俊凯打断他：“我当时问你，现在咱俩这情况，是不是跟谈恋爱没什么两样。你还点头。然后我也点头。”

 

“嗯。”这倒是没说错，可他点头的意思是，对啊就是有名无实我才想跟你要个说法的啊。那你点头又是啥意思啊？         

 

“那不就得了么。”王俊凯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啊？”

 

……得，这下总算明白王俊凯什么脑回路了，合着在他那儿是有实无名，而且还力求保持这种状态，因为怕一戳破，自己就不稀罕他了。

 

可本质上都已经双箭头了，还在乎那么一两句口头上的话干嘛。

 

到底谁傻啊？？？？？

 

弄得现在连互通心意都这么神叨叨的，跟地下党接头一样。

 

易烊千玺深吸一口气：“什么……什么时候？”

 

“可能是哪天从排练厅去学校外边觅食的路上，也可能是在山里你较真地和我说话，还有可能……我分不清楚。”

 

易烊千玺顺了一遍时间线，都是在他隔三差五地给人送东西之后，不禁为自己那时候付出的辛劳和金钱心痛：“所以给你送蛋糕你都不看一眼？”

 

王俊凯分外委屈：“我根本不知道。”

 

他扭了下身子从旁边凳子上提起来什么东西，放在桌子上。

 

易烊千玺仔细一看，是那家甜品店的纸袋，和自己当初给他送去的一模一样。

 

王俊凯站起来一边打开一边解释道：“我之前吃根本都没注意是什么东西，看着像含糖的就往嘴里塞了。”

 

从里面拿出来一块递到对面：“那就是熬夜的时候应付低血糖的。”、

 

易烊千玺抬头看着他，愣着没有接。

 

“不过……”王俊凯俯下身越靠越近，“我觉得。”

 

把唇贴到了易烊千玺嘴角，啄了一下。

 

却没立即离开：“没你甜。”

                         

易烊千玺突然笑了起来，王俊凯莫名其妙地坐了回去。

                                                               

“没什么。”易烊千玺揉了揉鼻尖，“终于有人找着藏树上的我了。”

 

这下轮到王俊凯不解了，他微张着嘴，不明白明明俩人坐在这儿，眼前这人说什么树上。

 

易烊千玺却还是笑，双手托着脸，身子轻快地晃啊晃，眼睛眯成两条缝：“然后还把我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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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囊团大会已经彻底闭幕，退出历史舞台了。

 

邀功大会接过了接力棒。

 

等会儿王俊凯要来接，易烊千玺刚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抓两把头发。

 

肥仔拍拍胸脯：“我就告诉你们，凯千奠基人我当仁不让？要不是我当天领着千哥进了那家咖啡馆，是不是就没有了后来的剧情，是不是？”

 

老大不甘落后：“那我的计谋呢！我智慧的火花给俩人感情的康庄大道照亮了不少！没有我根本不可能这么快就有告白的这一天！”

 

眼镜儿老神在在地开口：“论坛上那篇《本质分析站千凯的28条理由》就是我写的，我说什么了？”说完露出深藏功与名的笑容。

 

另外俩人：“我靠……”

 

易烊千玺看王俊凯发微信说在楼下了，便对眼镜儿抱了抱拳：“谢了哥们儿，回来给你带串儿。”然后一溜烟闪人了。

 

王俊凯在树下站着，天气开始变热了，他换上了薄薄的衬衫，手里还举着俩冰淇淋。

 

易烊千玺冲过去：“哪个是我的？”

 

“三个都是你的。”王俊凯笑得明晃晃。

 

易烊千玺被这突如其来的情话给说得想踢人：“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冰淇淋。”

 

路上他想起来刚刚宿舍里的那一出，觉得好笑，便跟王俊凯学了学。

 

王俊凯发表总结：“带你去咖啡店的，确实有功，可以赏20串，给你出馊主意的，害我纠结郁闷了俩星期，勉强10串吧。”

 

说完没下文了，易烊千玺追问：“不会数数啊，还一个呢？”

 

“发帖那个？”站千凯还要啥自行车？王俊凯冷漠脸：“饿着吧。”

 

“切。”易烊千玺不屑：“跟谁缺钱似的，谁还请不起串儿咋的。”

 

然后想到刚刚这人说当时躲着他那阵子，“纠结郁闷”，瞬间脑补了一幅王俊凯当时魂不守舍的凄惨模样，有点心疼又忍不住抓住机会打趣：“怎么纠结，怎么郁闷，来说说，是不是觉得自己刚对我好了点儿，我就没良心地跑路了，果然是犯贱体质？”

 

王俊凯没开口，就挑衅地看着易烊千玺。

 

易烊千玺快笑死了：“我看出主意那位的串儿也取消了吧，还告白那一天呢，根本连告白都没有。”

 

“不能说出来我也很无奈啊。”王俊凯指天发誓，“憋死了，我可太辛苦了。”

 

“那怎么着，要不组织给你个一表衷心的机会？”

 

“嗯……”王俊凯嘴角往下耷拉着沉思了一会儿。

 

易烊千玺的眼睛眨啊眨。

 

“我喜欢你。”

 

……

 

被表白的对象没有任何反应，王俊凯凑近了脸，“诶你说话啊。”

 

……

 

“怎么样，有没有突然一下觉得我面目变得可憎了起来？”

 

“没……没有？”易烊千玺一脸迷茫，“要不你再试几次？兴许是声音不够大，系统都没感应到呢？”

 

无理取闹地如此理直气壮，王俊凯憋着笑：“行。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

 

“——听清了？”

 

“嗯。”易烊千玺点了点头，一脸严肃地打量着王俊凯，“我现在看着你这脸吧——还是挺可亲可爱的，可能系统这会儿死机了。不过什么时候会嫌恶起来也说不好，大概就是下次你抢我面里的牛肉片的时候，可给我记好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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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穿梭机，想必是没有的。

 

可在两份爱顺利会师之前那些踽踽独行的岁月，全部都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