讷言

昔塵:

 

一滴汗在眼皮上晃晃悠悠，刺得有点痒却迟迟不滑下，王俊凯瞪着眼坚持了半分钟，终于等到了一个甩头的动作。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刘海被打湿本趴在额头上这下随着弧度潇洒地飞出去，颈间青筋微微显出了颜色，锁骨也被汗裹得汗津津的，更别说这张脸，虽然唇色有点浅，但整体看上去也透出股快闪瞎人眼的阳光味儿来。

 

他非常满意，没忍住扬了扬嘴角。

 

很好，这很王俊凯。

 

非常符合为新歌刻苦排舞的爱豆的形象。

 

音乐结束了，王俊凯转身对伴舞的人鞠躬：“辛苦了辛苦了。”摄像机这下又推近了点，王俊凯的眸子亮亮的，对着镜头笑。

 

摄影师旁边的人对他刚才的表现夸赞了一番，说等播出了一定可以吊足粉丝胃口，更加期待新专辑和接下来的巡回演唱会，然后举了话筒过来，说除了练习室突击的部分之外，还有个快问快答环节，希望他可以配合。

 

王俊凯有些纳闷儿之前好像没说还有这么一出，但也还是得体地笑了笑，点头说：“没问题没问题。”

 

“吃火锅最喜欢涮什么？”

 

“豆干。”

 

“最害怕什么东西？”

 

“蜘蛛。就那种很多毛很多腿的东西。”

 

“想做的一件疯狂的事情？”

 

“蹦极。”

 

“最想挑战的角色？”

 

“冷酷杀手那种。”

 

“今年生日愿望是？”

 

“去人少的地方玩一下。”

 

“理想的另一半类型？”

 

“品行好，善良。”

 

“表白有什么不好？”

 

？？？我跟谁表白了？王俊凯愣了几秒钟，还没反应过来。

 

这时候有个声音从他身侧传来，轻轻的：“因为显得手比较黑。”

 

提问的人笑了：“看来我们小凯是没听过这个冷笑话”。王俊凯这下才适应这猛然转变的提问画风。他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终于开启了脑筋急转弯模式，应付完了接下来内容迥异的问题。

 

盯着镜头笑的同时，他用余光往刚刚声音的方向瞄了瞄，是一个男生，年纪不大，好像就是刚刚在身后给自己伴舞的其中一个，身上穿着的T恤有这家舞社大大的logo。刚刚善意提醒了自己之后这会儿正和同伴低声说笑，一条毛巾搭在头上，手捏着衣服下角不停地扇来扇去地散热。

 

采访的人走了之后舞蹈还是得继续排练，只是不需要再端着在万人前舞台上表演的架子了。王俊凯抬手摸了把脸，在镜子里打量了一圈儿，找到了刚刚的人影。

 

在左后角，和自己隔了两个人的距离，没发现自己时不时的偷瞄，盯着镜子一脸认真严肃。

 

咦好奇怪为什么如此妖娆撩人的动作在他身上却有股正直禁欲的性感啊？

 

王俊凯收回了目光，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嘛，就是要这样浪才对好不啦。

 

 

 

排舞持续了大半个月，王俊凯和伴舞的人也都比较熟了，只是和上次那位小哥倒不怎么见，也没搭上过话。他好像不和其他伴舞人一样全职地呆在舞社，一般都赶在排练之前踩着点儿来。

 

嗬，每次提前半小时到的王俊凯不服，比老子还大牌？

 

今天是最后的一天了，王俊凯琢磨着请大家吃顿饭，他和助理交待好饭店预订的事儿才进舞社。

 

每次来都是直奔那间练习室，这回打算先把等会儿吃饭的事儿跟人通知下，看那些教课的人时间能不能排开，于是在去练习室之前绕了点路，但他对舞社构造也不是很熟，溜了一圈只好随意推开了间看着像办公室休息室的门。

 

推错了。

 

是更衣室。

 

里面正在换衣服的人脸上带着无数个惊恐的问号。

 

王俊凯手搭在把手上还没收回来，也呆了几秒：“不好意思。”   

 

……

 

“你已经不好意思二十八秒了。”那人没移开和他对视的眼神，“所以你打算再不好意思多长时间才乐意关上门出去？”

 

“哦哦。”王俊凯点了点头，“对不起对不起。”

 

他带上门，又扔下句：“腹肌不错。”

 

比我的还不错？王俊凯退了出来，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难以置信自己这么几两肉竟然就想在演唱会上来个衣服撕裂肌肉诱惑了？

 

刚刚那身条儿是真的不错。

 

……演唱会还有多久来着，现在练还来得及吗？

 

过了会儿门开了，那人走了出来，见他还没走有点惊讶。

 

也有点尴尬：“你……”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是更衣室。”王俊凯这会儿智商终于重新上线了，道歉完又解释了原因：“我是打算跟你们说声今天排练完我请客，看大家能不能腾出来时间一起嗨一嗨来着。”

 

“这样啊。”眼前的人轻轻松了口气，“那我等会儿跟李哥说一声。不然你等会排练的时候跟他们说也可以的。”

 

“谢谢啊。”

 

“不客气的。”

 

“我是说上次采访的时候。”王俊凯笑了笑，“谢谢你提醒我啊。”

 

“啊，那个。”他也笑了，王俊凯才发现他嘴角有两个小酒窝，“那就更不算什么啦。”

 

王俊凯莫名被他的笑给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只好说：“今天吃饭一起来哈。”然后转身走了。

 

走的过程中竟然感受到偶像剧里落荒而逃的女主角的扭捏？？他晃了晃头，不行，不行啊王俊凯，你身为一个坐拥几千万女友粉的爱豆，不能在区区几块腹肌面前失去了自己的尊严！

 

排练的时候王俊凯也不清楚自己是在寻找腹肌还是酒窝，没忍住又往左后方向偷瞄了好几眼，动作幅度好像有点明显因为那位腹肌小伙有一两次跟他来了个对视，害得他慌忙避开差点忘了下一个动作。

 

但那天的饭局上腹肌小伙却没来，王俊凯在跟人客套的时候不经心地提了提：“诶李哥，是不是有个哥们儿没来啊，就不怎么见的那哥们儿。”

 

“噢你说千玺啊？他上着学呢，练完就回学校了，平常也都是课余时间要么请假了才能来，今天估计是不好请假吧，练完直接回去了没过来，你别介意啊。”

 

“上学？”

 

“对啊就咱们这儿附中的。”

 

王俊凯有点吃惊，看出来他年纪小了，没想到竟然是个高中生。

 

等等，一个高中生比我腹肌还强大？？王俊凯，你简直愧对成年人的自尊。

 

李哥喝嗨了，没看见他一脸复杂，又继续念叨起来：“千玺说起来可能是你的粉丝来着，你那个主打歌的舞有一部分就是他编的，可积极地自告奋勇了。”

 

成年人王俊凯有着高中生料想不到的机智，他仿佛嗅到了秋刀鱼味道的猫，灵敏的光在瞳孔里闪过，开口说：“那我更得好好感谢他了，这样吧李哥，你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有空了送他个演唱会的票啊粉丝福利什么的。”

 

“大明星够意思！”李哥笑呵呵地把手机号给他看，觉得自己做了件不得了的善事，高兴地又开了瓶酒。

 

 

 

新专辑的舞蹈已经排练得差不多了，本该被录歌拍MV准备演唱会忙得焦头烂额的王俊凯却又时不时地出现在舞社。

 

助理小赵表示极其不理解。

 

当事人声称自己认识到了自己舞蹈实力的不足，需要弥补，且这弥补必须得大力，得及时，得紧锣密鼓。

 

可是凯哥，你确定你非要在一群全职专业的舞社老师之外选择这位一星期才有一晚上课的高中生吗？看着王俊凯急哄哄下车的背影，小赵还是默默把这句话吞回了肚里。

 

但他不说，总有人替他说出口。

 

正在做体能动作的易烊千玺瞅见推开门进来的身影，停了下来：“说真的，你有必要非选我，还把我的学生全排到别的课上去？”

 

“毕竟我身份特殊嘛。”王俊凯走近了，“再说我的学费不比那几个人加起来少啊？”

 

……财主说的都对，财主说的都对，财主说的都对。易烊千玺顺了顺气，问他：“今天练哪首？”

 

“就我那个新的主打歌吧。诶你给偶像编舞什么心情？”

 

“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不是你粉丝，这位爱豆能不能不要过于高估自己的吸粉能力？”易烊千玺又抓着衣角扇啊扇的，那段旋律确实好听激发了我的创作灵感这理由就这么不可信吗？

 

然而王俊凯像没听见：“别太激动，你还有机会跟偶像同台演出，接受万人的欢呼尖叫。”

 

易烊千玺没答话，手上猛地把歌的声音调到最大，吓得王俊凯一个激灵。

 

 

 

附中晚上九点四十五下晚自习，校门外面这会儿就停满了车，都是来接学生的家长。还有几排小吃摊在旁边拥挤着，烟熏雾绕的，王俊凯开了小赵的车出来，还带着口罩，在车里闻了十几分钟各种炸串儿鸡柳臭豆腐的混合香味儿，终于听到了下课的铃声。

 

他又等了会儿，下车往校门走了过去。一波又一波学生从里面出来，穿着校服，三五成群的，又笑又闹，也有胆子大一些的小情侣，出了校门就卿卿我我的，王俊凯不屑地在口罩后面切了一声，但还是不免在心底羡慕着，真的，特青春特甜蜜。

 

诶不对啊这对小情侣里那位男生看着好像是易烊千玺啊？

 

王俊凯呆了几秒就快步走了上去，到了人跟前却又不说话，只盯着人看。

 

小姑娘一时没搞清楚状况：“千玺这是？”

 

“他是我……”易烊千玺挠挠头，“我哥，就来接我放学的。”

 

然后小姑娘客客气气地打了招呼，又客客气气地夸赞道：“哇你哥哥好帅啊有点像王俊凯诶。”

 

……易烊千玺憋了憋笑，咳嗽了一声：“对挺多人这么说的。”

 

等人都走了，王俊凯还闷在口罩里没说话，易烊千玺跟他打趣：“怎么，夸你帅还不高兴啊？”

 

“什么叫有点像王俊凯？老子就是王俊凯好吗？”他压低了声音，又一把揽过易烊千玺的脖子，挟着往前走。

 

上了车，易烊千玺问：“来干嘛啊？”

 

“你这周不是跟舞社请假了嘛，周末有事？”

 

“没有，就是不太想教你。”易烊千玺笑得特开心，看王俊凯举起拳头佯装要打过来又说道：“开玩笑开玩笑，就是明天有考试，你要想上课我们就后天继续？”

 

“那不上也行，诶我这两天也刚好放假，要不咱们去哪儿玩一下？”

 

没等易烊千玺插上话，他就继续念念叨叨：“不能订机票会被粉丝查出来那自己开车去好了，就还这辆吧小赵自己的车其他人都不知道，那就得去个近点儿的地方，又得人少，啊，去内什么山好了，我们早去晚回，要么住一晚也成，估计那边人也不会认识我，怎么样？”

 

易烊千玺本想开口拒绝，但听他需要顾虑这么多，眼神又是万分的恳切，心想当个明星也不容易，出去玩儿都跟越狱出逃似的，心一软就应了下来。

 

王俊凯心满意足地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突然又停了下来，扭头看着他：“千玺。”

 

“啊？”

 

“外面的那个串儿好吃吗？”

 

“还行吧，炸鱿鱼不错。”

 

“那你下去给我买几串回来谢谢。”王俊凯拿出钱包甩出来张票，俯身过来开了这边的车门把易烊千玺推了下去。

 

 

 

山里风景不错，人也确实少，王俊凯开心得跟放出来的猴儿似的，说感觉自己提前达成了生日愿望。

 

易烊千玺回想起来那天这人接受采访时说的生日愿望就是去人少的地方玩一玩，估计到时候得有生日演唱会什么的脱不开身，现在实现了，见了几片树林就给高兴成这样。

 

王俊凯兴致超高，非站在一棵树下让易烊千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剪刀手蠢得可以，还拉着易烊千玺就着山就着路就着鸡鸭鹅就着农家的小院子等景物来了好几十张自拍。

 

易烊千玺一脸不情不愿，王俊凯捏了捏他鼻子：“你要知道跟我合照的机会有多宝贵啊？”

 

易烊千玺对着镜头，脸上堆上了笑，咔嚓一声之后又耷拉下来：“对啊那些鸡鸭鹅简直太会投胎了。”

 

王俊凯翻着刚刚拍的照片笑，没再反驳。

 

山里天气有些奇怪，傍晚下起了雨，也不算大，但再开车回去确实不太安全，两人找了家民宿住下了。主人是一对爷爷奶奶，确实不认识王俊凯，倒也热情，屋子也干净。

 

王俊凯挺满意，易烊千玺却不太高兴，因为客房里床只有一张。王俊凯干净利落地洗了澡躺床上拿平板出来看动漫，易烊千玺始终也没说出口，宽慰自己说俩大男人睡一张床也没什么好扭捏的，这不挺宽的嘛，拒绝起来倒显得惺惺作态。

 

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易烊千玺却想穿越回昨晚把故作洒脱的自己给打死。

 

睁开眼看见的是一只猫，不不，不是活的，是作为图案的一只猫。这没什么，可他记得这猫明明就是昨晚王俊凯睡前换上的那件T恤上的那只啊？

 

等他搞清楚目前的状况是自己埋在王俊凯胸口还紧搂着他不放之后，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天哪，自己这个睡觉必须抱点啥的毛病还能不能好了？

 

易烊千玺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臂，屏着气往后撤了撤，整个过程像是被放慢了一百倍的慢镜头。

 

呼，还好他还没醒。

 

还没庆幸几秒，王俊凯却突然睁开了眼，对他笑得戏谑：“舒服吗？”

 

……“装睡有意思吗！！！！”易烊千玺怒吼，院子里的鸡鸭鹅被这声吓得扑棱着翅膀。主人奶奶耳朵不太好，但也模模糊糊听见了，在厨房里喊：“小伙子起来啦？早饭做好了快来吧。”

 

王俊凯笑得更厉害了，不知他被抱了多久，又醒了多久，眼神却是清明得很，看得易烊千玺心跳得厉害，扔下句：“我就是忘带轻松熊了。”就爬下床往外走。

 

却没想到引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睡觉还抱着玩偶啊哈哈哈哈哈！”的愈发凶狠的嘲笑。

 

人在窘迫的时候真的口不择言吧。易烊千玺踢啦着鞋走到了院子里，苦恼着。

 

“多大的人啦哈哈哈哈哈诶是我抱着舒服还是那什么熊舒服啊？”王俊凯开了窗户，探出头对他笑。

 

啊，真是气死了。

 

 

 

回城之后王俊凯没直接送他回家，而是拐去了家饭店，去了见经理来迎接的架势，易烊千玺才知道这是他自己开的。

 

不是饭点，人不多，王俊凯还是拉着他去了楼上的包厢。等上菜的功夫，王俊凯没说话，低头专心摆弄手机。

 

易烊千玺也百无聊赖地刷微博，突然刷出来对面的人的照片还有些奇异的感觉。

 

“卧槽你不会挑几张好看的发啊？我的拍照技术就这么被你污蔑了。”易烊千玺盯着上面几张自己给王俊凯拍的照片，十分无语。

 

“没什么。”王俊凯撩了撩刘海，“她们照夸不误。”

 

易烊千玺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评论，被下面的画风惊呆，又觉着十分好玩儿，笑个不停。

 

“热门评论如下，咳咳——”易烊千玺一本正经地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王俊凯！草粉吗？”

 

“你是粉吗？”

 

易烊千玺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帽子，BigBang最新周边，“爆炸勇敢飞，VIP永相随。以为我是粉，你想的倒挺美。”

 

“那不草。”

 

“……呸！”易烊千玺脸一下红了起来，又没了平日的伶牙俐齿。

 

菜上来了，王俊凯边刷评论边吃，还不停夸自己聪明，回来了才发照片，这下她们就算眼尖看出了是什么地方，再赶过去也见不着人了。

 

易烊千玺对他这点自夸不屑一顾，专心吃没答话。

 

快吃完的时候王俊凯在下面踢了踢他的脚：“诶，跟你商量个事儿。”

 

“啥？”

 

“就我演唱会不是有你们舞社的那位姐姐跟我一起跳的节目吗，贴身热舞，换你上行吗？”

 

易烊千玺吐出了嘴里的鱼刺，甩了个白眼儿：“ 王俊凯，我以为凭上次在更衣室的惊鸿一瞥，你足以认识到我是个汉子这个事实了。”

 

“我当然知道你是汉子，但是你可以女装啊什么码我现在就给你买？”

 

“……要不是这饭店是你地盘儿我能把这一桌菜都糊你脸上信不信？”

 

 

 

专辑发布了，MV里王俊凯又帅又魅，舞蹈动作被截成动图在热门挂了好几天，易烊千玺也来回看了好几遍。

 

王俊凯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帽子，又捏了捏他的脸：“对手机傻笑什么？”

 

易烊千玺收起手机，这人最近上手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自己反驳一句还总是被提起抱着他睡觉那晚不堪回首的往事。

 

“来了？”他岔开话题，“你等会儿我去叫他们。”生日演唱会没几天了，最近舞社的人也陪着他排练节目。

 

“诶等等。”王俊凯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跟前，神神秘秘地，“你过来。”

 

“干嘛？”练习室就只有我们俩，至于这么故作玄虚吗？易烊千玺被他的神情搞得一头雾水。

 

王俊凯从口袋里拿出张什么东西：“给。”

 

“什么？”易烊千玺接过看了看，“票？”

 

“是的，王俊凯生日演唱会首发站VIP最佳视角。”

 

“你有病吧？我本来就要给你伴舞的能不去吗？”

 

王俊凯一幅这你就不懂了吧的表情：“那你能好好坐台下看吗？这样你跳完那首，就能下去好好地近距离地欣赏本天王的帅气英姿了！”

 

“神经。”易烊千玺把票塞回他手里，“不去。”

 

“诶你怎么回事儿？”王俊凯手还攥着他的胳膊没放，脸却凑得无比近，近到易烊千玺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奇怪的是他的呼吸能带着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的，渐渐契合到一起去。

 

易烊千玺感觉到自己耳根开始发烫，猛地从他手里挣开了往外走：“我去叫他们过来。”

 

练舞的时候王俊凯没再往易烊千玺那边瞄了，易烊千玺倒是望着镜子里的他有些走神。

 

从认识以来这人的眼神，胸膛，心跳，呼吸，话语，好像一下子从脑海里跑了出来变成了真实可触的东西，把他包围了起来，堵得他面红耳赤，喘不上气。

 

跳完几遍旁边的人关切地问他怎么了，他挥挥手说没事就有点累，今天的排练完了就先走一步，回去上课了。

 

到更衣室里却发现自己装衣服的袋子里躺着那张被自己塞回去的演唱会门票。旁边还有张字条：

 

“如果你明白我什么意思的话，就在那天表演完节目出现在这里。

 

它一直给你留着。❤”

 

是王俊凯的字，看上去像是急着写完，有些歪歪扭扭。

 

尤其是那颗心，尤其歪歪扭扭。

 

 

 

演唱会后台，王俊凯换好了下首歌的演出服，在前面站着，工作人员围成一圈给他整理衣服耳麦，主持人在前面逗乐引得台下尖叫连连。

 

王俊凯回头跟舞社的哥哥姐姐们打趣，却始终没让目光在易烊千玺身上停留一秒。

 

易烊千玺倒突然比他还更紧张起来，盯着王俊凯的侧脸出神。直到主持人的声音结束，尖叫声又掀起更高的一浪，才回过神来跟着上了台。

 

所幸演出完美结束，伴奏尾音结束的时候易烊千玺长呼一口气。王俊凯对着台下示意让欢呼声消弱了些，然后他开口说：“谢谢，谢谢大家。”他已经表演完半场，加上刚刚跳了力度很强的一首，声音带着些轻喘，易烊千玺只伴舞了这一首，加上平时长时间跳舞惯了，本没有什么累的感觉，却听他的声音听得心跳突然喧嚣起来，连台下的尖叫都掩盖不住。

 

“也谢谢给我伴舞也陪我度过了两三个月辛苦准备时间的各位。”王俊凯转过身往那边走了两步，对伴舞的人笑，冲那边的粉丝挥手，又走回来，随意地停在了易烊千玺的身边，拉起了他和另一边一位哥哥的手，举起来又鞠躬了下去。

 

易烊千玺跟着他一起弯腰。王俊凯捏着他的手，不漏痕迹地在他手心里划弄了两下，又用力握了握。

 

这下整个世界都只剩手心里的这一丝痒和根本按捺不下去的心跳，分贝压过了台下的欢呼，铺天盖地。

 

然后易烊千玺浑浑噩噩地跟着下了台，王俊凯也去准备下一身演出服。他紧握着手，在后台楞了会儿，终于挪开步子去台下绕到了后面。

 

正好看见王俊凯站在升降台上，缓缓升了上来，穿了件深色的斗篷，衬得两条腿更加修长利落。

 

他双手附在立麦上，静静等着伴奏响起。

 

易烊千玺站在没什么人注意到的角落，通过大屏幕看见王俊凯慢慢开了口。

 

他目光一直定在某个方向，唱得入神。

 

“我不知该躲哪里。”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他一动不动，眼神是分外贴切歌曲的深情忧郁。前排的粉丝举着炮按个不停。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他拔下了麦克风，往前走了走，环视了一圈，非常慢非常轻缓，连带着台下的躁动都降了下去，听他唱故事。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好像找寻到了什么，又不太确定，他眯起了眼，声音却愈加坚定。

 

“再大声也是给你。”

 

“请原谅我不会说话。”

 

然后他的眼神又定在了下面的一个地方，浅浅的笑慢慢在他嘴角漾开，他唱完了最后一句。

 

“爱是用心吗。“

 

“不要说话。”